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字母小姐的(愛情)故事:BBC的Emma

《字母小姐的(愛情)故事:BBC的Emma》

影集裡面郊遊的時候,有人說了個冷笑話:

男:「哪兩個字母最能代表『完美』?」
女:「我猜不出來啦」
男:「Em…Ah」

是Emma。女的就叫Emma,討好得太超過。

如果她生在法國,她的老公會是鄉下的醫生,她會有一個女兒,夫姓包法利(Bovary)。

如果早一點,她生在英國,她漂亮、聰明、有錢。她姓伍德豪斯(Woodhouse)。姓木屋的當然並不住在木屋。她們有錢的定義是要有莊園,最少要有獨棟的房子。

那麼多的Emma。她們的生命,對喜愛用統計數據來代替感受的官員來說,不過就是那麼點小事:「戀愛」-有、「結婚」-有,另外穿插很多想像的愛情,或是很多對愛情的想像。 這些統計頁面上一翻即逝的人們,當然,順序不一定是這樣,有時候是先「結婚」才「戀愛」,跟不是一起結婚的人戀愛。像法國的Emma。畢竟,女結婚員很難是一輩子的事業。

英國的Emma,像大部份的英國人一樣,要的是right and proper,「正當」與「合乎體統的」的「各安其位」。結婚是她的志業,在理論上不能無限次結婚的人生,為別人做媒是不錯的休閒活動:一樣是在找新郎。標準是,女的可以往上提昇,但絕不能屈尊沈淪。姓氏是血液,是世家,也是最好的嫁妝。

她有次和閨密說:「婚姻不適合我,那有違我的天性,我犯不著要改變我的現狀啊。我不缺錢,又不是沒事幹,哪個當太太的會比我好?」「別擔心,我會是有錢的剩女。」「至於孩子嘛,我已經有許多小鬼喊我阿姨了」

愛情,不,婚姻是一種攀爬社會天梯的便宜手段。當然,美麗的人用起來就手些。 婚姻也是取得財富或奢華小物甚至小孩的某種機制,如果你已經都擁有了,就大可不必了--都已經在享用大餐了,幹嘛還要進燥熱的廚房。

有天,我去吃午飯,大概快兩點,午市就要收了,一個女的站在我桌子旁邊跟另外一個女的說:「下午,把什麼跟什麼都擦一擦嘛」。第二個女的才九歲十歲小男孩的身高,近看是個困在童身的阿嬤,清瘦的,雙手拿著托盤,捧著飯和湯,主菜的豬排或魚排還沒好。那麼一瞬間,她面有慍色,但很快又沈了下去,就像沒有事情發生過,唯唯諾諾的,好像有答應,又好像沒有。像卡繆說的奴隸轉過身來對抽鞭子的主人說:「不」,只能是瓊瑤大戲或網路點擊率破億的宮廷戲裡面的情節。

女主管換了日常的衣服走出去了,女服務員們鬆懈了下來。一切表現得好像也沒有那麼糟。她們訕笑著主管,卻也沒有在背後說她的壞話。 某種分際無形的存在著。

現實沒有那麼有戲劇性。我們活在連荒謬感也顯得有點荒謬的時代,一說就矯情。事物的秩序一旦被創造了,很難被反創造。

行禮如儀,大量的表裡不一,大量的委婉語(譬如natural daughter「天生的女兒」其實是illegitimate daughter「私生女」):那些各安其位的潛規則,那些讓人錯覺各得其所的分際,像是繡在掛毯上面的不能更動的人和事,那些能夠摸得到的人生的毛邊。

掛毯的正面是華麗的家宴、用銀盤子捎來封上紅色火漆封印的白色信件、紳士去趴場必備的馬車、幾乎要發生但最終沒有的舞會、踏青、僕人隨時待命的遞上酒水、有花園的豪宅、來不及成形的美麗的訂造舞衣,上流名媛與小開的身份證明,適時的最低限度的慈善活動,用以洗脫勢利的嫌疑。那些上流人類自以為的文明,自以為的日月當空的不變定律。掛毯的反面是永遠的22K薪水、被丟出的Ikea毛娃娃路姆西、音樂劇《悲慘世界》裡面那首《你敢有聽著咱歌唱?》。你不能踰越。

這一版BBC的影集《Emma》有一場戲是大家圍在一起玩猜字遊戲。被暗諷的女生說了一句:“I did not know that proper words are allowed.”。小說裡面是”I did not know that proper names were allowed.”–是“proper names”:「我不知道連名字也可以拿來玩的」。

當然可以,生命不就是一連串名字的組合?Emma B, Emma W,  Em Ah,阿嬤,甚至 Emma的變種Emily。 那麼多的Emma,那麼多的字母小姐,各自活在自己的星際軌道上,想像的愛最終也無人認領。

那個排骨餐廳的阿嬤你後來還好嗎?

有些事情曉得,但不想證實。

■公視文學影集《艾瑪》,1月16日起,週一至週四,晚間11時播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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